如燕已经好久没动过双刀了，可她的功夫倒是一点也没落下，只见她一闪身出了房间，双刀护胸，目光如炬地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。黑暗中，只见一个人手脚并用地向前匍匐着，每动一下口中都会发出“嗬嗬”声，显然不能对她造成任何威胁。向大门外望去，街道上空无一人，也感应不到杀气。

黄梦曦走了出来，在如燕的背后观察着院中的情况，虽说练过武，可是哪比得上如燕这等一等一的高手，在黑夜之中并不能看清来人究竟是谁，只好瞪大眼睛努力地分辨着，用耳朵听着声音。

“是周捕头吗？”如燕好像看出了来人是谁，却又不敢确认，只好试探地问着。

黄梦曦一听这话，急忙从如燕的背后闪出身来，大声叫着周琮的名字向他跑去，她听出了周琮的声音。

“雀……”周琮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，甚至连名字都不能叫全，向前伸出的手猛地一垂，重重地落到地上，人不再向前移动，在原地不停地蠕动着。

“周琮，你……你这是怎么了？”黄梦曦扑到周琮的面前，将他抱到了怀里，不停地摇晃着，泪水簌簌地掉下来，落到了他的脸上，落到了他的口中。

“咸！”周琮努力地睁开眼睛，无神地望着哭成泪人一般的黄梦曦，自诩幽默地说了一句。

如燕收起双刀，掏出了火折子，打开盖子晃了晃。

火折子的光照在周琮苍白的脸上，看得如燕黄梦曦二人心惊肉跳。这是一张应该属于死人的脸，一点血色也没有，仿佛在冰窖中雪藏了多年，透着寒气，若不是微微张合的嘴和不时眨动的眼睛，没人会认为这是一张活人的脸。

“你怎么了？怎么了？”雀雀不知所措地抱着周琮哭喊着，声音沙哑颤抖着且带着一股穿透黑夜的苍凉。

哭声引来了周围的邻居，人们很淳朴的，若是哪家有了事情便会过去，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，尤其是黄梦曦，是他们最尊敬的黄县令的千金。人们提着灯笼陆续推门走进来，看见了坐在地面上的黄梦曦和躺在她怀中的奄奄一息的周琮。

“是县衙的周捕头！”邻居们惊道。

周琮在众人的心中算是一名好捕头，从来没有任何吃拿卡要的行径，对人对事也有耐心，帮助过不少村民。

“快去县衙请狄大人来。”如燕急忙冲着一名年轻人说道。

“好。”年青人急忙转身离开，急速向县衙跑去。

“快，大家帮忙将周捕头抬进房间。”如燕说道。

众人小心翼翼地抬着周琮进入房间，放到床榻上。

看到周琮的样子，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，虽然都不是大夫，可从面相上也能看得出，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，便纷纷摇着头离开，以便给黄梦曦点时间与他说话。

如燕上前给周琮把脉，刚一搭上，眉头就皱了起来。

她与狄仁杰学习医术多年，医术虽达不到顶级，却也是一流的大夫。周琮的脉象很古怪，时而脉在筋肉间连连数急，三五@不调，止而复作，时而如漏屋残滴，久而不滴。

如燕心想：此二脉皆预示着人的精气神已经涣散，为即将亡故之兆。

如燕和雀雀将周琮扶起，又将双掌贴住他的灵台穴，将内力缓缓地注入其中。

过了一阵，周琮的脸色稍有缓和，缓缓地睁开眼睛，勉强抬起手摆了摆，示意如燕不要再注入内力了。

如燕见状便撤回内力，协助黄梦曦扶着周琮躺了下来。

“别哭，小雀雀哭起来就不好看了。”周琮费力地将手伸向她满是泪痕的脸。

“不要说话，保留一口元气，等叔父来了一定会有办法。”如燕急忙劝道。

周琮摇了摇头，将已经涣散的目光望向黄梦曦，缓缓地说道：“雀雀，我不能再照顾你了，你得好好活着……”说到这里，他流出了几滴眼泪，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，此时他的眼泪是不能兑现与她厮守终生的不舍之泪。

“不！你不能死，我不让你死……”黄梦曦已泣不成声。

周琮惨惨地一笑，颤抖着双手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递给了黄梦曦，说道：“玉佩，老屋，钥匙，聘礼。”勉强说出这几个字后，他仿佛是用尽了所有力气，睁大了眼睛，张大嘴巴急促地呼吸着。

“大人……毒……恐惧……是我……是他……。”周琮好容易平静下来，又说了一连串莫名其妙的话。

“大人……毒……恐惧……是我……是他！”如燕知道周琮是想要告诉她什么，可惜他已无法完整地表述。

“雀……我……爱……”黄梦曦和如燕都知道他想要说的是什么，可周琮却像是突然被抽干了力气，身体一软，伸向黄梦曦的手立刻垂了下来，脸上的表情永远定格，带着对黄梦曦的无限爱恋，对今后生活无限的向往，也带有一丝丝的悔意，永远地定格。

“周琮！”黄梦曦使劲地摇着已经垂下来的胳膊，却没得到任何回应。可怜的周琮永远地闭上了眼睛，带着还未完成的美好愿望离开了这个世界。

如燕不忍再看到周琮和黄梦曦两人的样子，将头撇了过去，不停地用袖子抹着眼泪。

当狄仁杰和李元芳冲进房间时，黄梦曦已哭晕过去，如燕正在为她推血过宫。

“怎么会这样，离开县衙的时候还好好的。”狄仁杰走到周琮的身前，伸出手搭了搭脉，苍老的脸上露出了悲伤的表情。

“元芳，快取针。”狄仁杰抹了抹脸上的眼泪。

“大人，他已经死了。”李元芳看得明明白白，周琮已断了气，完全没有了呼吸和心跳。

“取针！”狄仁杰大声地命令着，语气不容置疑。

“是！”李元芳急忙从药箱中掏出银针包展了开来，他知道狄仁杰是要施展绝技‘金针渡命术’。

狄仁杰迅速地将银针按照一种怪异的顺序插在周琮身体上，动作一气呵成。连李元芳也感到惊讶，按说狄仁杰到了这个年纪，不可能有这种速度！

施术完成后，狄仁杰浑身上下已被汗水侵透，脸色苍白，身体一阵摇晃，吓得李元芳急忙扶住。

“元芳，把他抬回县衙的客房。”狄仁杰吩咐道。

“是。”经过刚才取银针的事情，李元芳不再多问，只是执行着狄仁杰的命令。

“如燕，把雀雀一同带到县衙安排下来。”狄仁杰说罢便将目光望向了周琮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。
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