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笑凌天下(上)
昔日情谊,可能正是要人性命的羁绊。

——《笑凌天下》

从雪堂出来,三人各怀心事,风啸寒先行告辞,青衣随后离去,水白玄又回到了一个人。三人相处时间虽不长,却建立起了一种不可替代的关系。离开的时候,彼此心中皆有几分不舍,但谁也不说,也不会挽留。

既然还会再相逢,多余的不舍留待以后吧。玄衣风飞自组成的那一日,便未想到有散伙的一天。

徽元一百五十一年,正是这一年,应当铭记的一年。

八月十一日的午后。

闲逛的水白玄寻得一茶馆,临近柜台靠里边的位置坐下。

三日后便是中秋,天下九顶将会于泸徽湖赏月论剑。

水白玄想找江湖,当然不会错过这个结识江湖豪杰、了解江湖时事的好机会,这也是玄衣风飞约定的聚会。但是水白玄一想起当日千字桥那人,想起水云凌的未明真相,心下渐起担忧:若是他于泸徽湖揭穿我的真实身份,该怎么应对?

“小二,来壶绿茶。”水白玄心不在焉地唤道。

“好嘞,客官您稍等。”店小二眼里绽放一丝邪恶青光,嘴角微微扬起。

水白玄望着窗外的熙攘人马,趁其不注意,那店小二偷偷向掌柜的使了个眼色。茶馆里原本有几桌顾客在喝茶,水白玄点完茶水后,他们竟陆陆续续地离开。水白玄望着他们碗里未曾饮尽的茶,遂起疑心,下意识地提高了警惕。

“客官,您要的茶,请慢用。”店小二微笑着,眼神十分诡异。整日里心不在焉的水白玄又如何料想得到,市井之间会有人布局想要杀他?

“小二,外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?怎么人都跑了?”

店小二被水白玄这么一问,愣了一下,却也十分自然地答道:“哦,许是赶着去看街艺表演吧。客官,您喝完茶也可去瞧瞧,蛮热闹的。”

听店小二这么一说,水白玄聚耳聆听,果然窗外叫好声一片,便也略微放松了警惕。他提壶倒了一碗绿茶,刚端起茶碗的刹那,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,旋即放下,取出了怀揣的那支芸箫,那芸萧由斑竹所制,管身外涂了黑漆,长一尺七寸,箫分两段,以铜片相衔。箫首錾刻一曲“画堂春”词,音色淳厚。水白玄目光柔和,凝视久久。

又回到一个人独自行走的时候,说起来还真有些不习惯呢。水白玄暗笑一声,不知道简儿见到如今的我,会不会认不得了呢?

“客官,您的茶有些凉了,需要小的给您换上一壶吗?”店小二道。

水白玄从思索中惊醒,带着歉意道:“不用了。你去忙吧。”

“小二,来壶上好的龙井。”只见一个其貌不扬的人走了进来。

店小二一错愕,朝那始终背对着柜台的掌柜望去。见那掌柜摆了摆手,这才告罪一声下去准备。

水白玄见情形似乎有些诡异,心下又开始暗暗提防起来,只见那人径直朝自己的位置走来,坐在水白玄的对面桌上。水白玄也不说话,举起碗便要饮茶。

“兄台且慢。”

“不知阁下有什么指教?”

“指教不敢当?听闻前些时日有三人与古渊年轻一辈的好手过招。不知兄台是否知道?”

水白玄暗道一声,此人好生奇怪。>怪。

“在下听过。”

“听说,那三人对上的可是号称古渊第一高手的楚唯。楚唯自视甚高定下十招之约竟意外落败。那三人也名扬江湖。其中一人乃是逍遥派风啸寒,一人乃是古渊城主古行之之子古名飞。”

“不错。”

“还有一人,名唤水云凌,乃是无意楼中人。不知在下说的可对?”说完,那人目光灼灼,盯着水白玄,而脸上却无半分表情,似乎像被冰镇住无法动弹一般。

水白玄一皱眉,道:“第三人名唤水白玄,与风啸寒、古名飞乃是好友。”

“哦,原来叫做水白玄啊!”

“是。”

“客官,您要的龙井来…喽。”店小二吆喝道。

“把茶放下吧。”

“好的,客官。”

“你可以退下了。”

“是是是。”店小二恍然大悟般。

“不知阁下还有什么指教?”

“阁下认识水白玄?”

“认识。”

“水云凌呢?”

水白玄暗思,此人一连讲了两次水云凌,怕是有备而来,早已识破自己的身份,不可不防。

“认识。”

“在哪里。”

“不知道。”

“你确定?”

“确定!”

“确定在哪里?”

“确定不知道在哪里。”

两个人口语连珠,一连串的问答之后却是一阵沉默。

“水云凌该不该死?”那人一字一顿地问道。

水白玄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之人,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
水白玄无言,如果水云凌真是杀害江南的凶手,那的确是不得不死的。可是就算自己深信水云凌是无辜的,可偌大的江湖何处去寻相信自己的人?

“不回答就是默认了?”

无言,还是无言!

“小二,换酒!”那人大喝一声。

像是事先准备好了一般,店小二不一会便将酒送到面前,水白玄一看,话也不说,举起那搁置许久的茶碗端至嘴边,仰头欲一饮而尽的刹那。

一颗石子伴随着一个男子的声音急速飞来——“不能喝!茶里有毒!”

石子打掉了水白玄刚到嘴边的茶碗。茶水泼在光滑的大理石地上,瞬间地板上冒着乳色泡沫,溅及的地板处也冒着气泡,原本坚硬的石面竟变得坑坑洼洼,随后腐蚀掉的大理石化作了团团黑色雾气上腾。

店小二见势,迅速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,朝水白玄胸口刺来。

水白玄侧身闪过这突如其来的一击,右手擒住店小二的手腕,反势一扭,使得吃痛的店小二匕首掉地。紧接着,水白玄左拳送出,直接打在店小二的背上。这一下本想将店小二打飞,却不料店小二反手一抓,拽住水白玄的衣袖。不管水白玄怎的挣打,这店小二死不放手。(未完待续) 展开全部内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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